与冰

qq:1803546516

【虹七】渔樵问对 棋组

·别看(捂脸)

·完全是给自己爽一爽的产物,是写出来的那一刻就变成黑历史的玩意

·重度ooc,护法和居士都矫情得要死

·一切以虹七且只有虹七的设定为标准

·以上,快 跑





入魔教后三年间,跳跳只动过那笛一次。

他将竹笛放在唇边,停顿许久后才送出第一口气,笛特有的音色随着他指尖开合震颤,听在他耳里,只有呕哑嘲哳。音律甚至比剑术心法还要骗不了人,那些黏腻腥臭的杂念被填充进熟练到干瘪的旋律里,像是将腐烂的尸体套进道貌岸然的皮囊。

跳跳掀了掀眼皮。

他是聪明人,聪明人知道这些事耐不住多想,想得越多便越是伤人伤己,说百害而无一利都是轻的。他不是什么喜欢追忆往事的人,本来也没打算给自己找不痛快。谁料正赶上竹林居士静坐抚琴,琴弦铮铮,丝丝震颤,落在跳跳耳里,怎么听怎么耳熟。

达达分明发现了他的到来,却没什么起身相迎的意思,于是跳跳也不管那听琴不语的君子规矩,往他身边一坐:“兄弟好不容易来你这百草谷一趟,谷主这样慢待,恐怕不太礼貌吧。”

抚琴人眼睫微微一颤,像是忍下了一个不甚雅观的白眼。

——好似你做一个不速之客便很礼貌一样。

达达此时弹的不是什么高妙名曲,不过是一段即兴的小调罢了。他通琴棋书画,也重琴棋书画,不愿用自己满腔杂念辱了前人心血意境。

跳跳能听出来的纷乱杂音,他作为抚琴人只能听得更清晰。琴中杂音应和着心中杂念,达达轻扣琴弦,隔着弦音与自己对弈。

——子母残局,大龙受困,首尾不能相顾,白子凶险啊。

达达指尖轻弄,带出一道颤音。

居士,道艺处士也。

竹林居士识五经,通六艺,拨弦为令,摘叶飞花,琴棋书画至奇门遁甲无一不精,翻掌之间便可叱咤风云。然而正是此等人物,却终年隐于百草谷中,避世不出,倒也自得其乐。于是人们惜其才华,敬其学识,慕其风采,道他白衣秀士,出尘谪仙。

当真有眼无珠。

虹猫纯直大义,蓝兔一片冰心,乃至赤子心性的大奔,他自惭形秽,心知自己才是那个羁于私欲的俗人。荡涤高天的长风栖于竹林之间,漫卷风云的剑光敛于一人。

达达自觉担不上一个侠字,但百草谷主从来不以七侠之一自居。

于是百草枯萎,竹林凋敝,秋风卷起肃杀的凉意,夫人的玉镯碎成了几段,旋风剑主的脊梁便也碎成了几段,家国侠义和着血泪隐入眼底乌青,助纣为虐,为虎作伥,自负寡断,一意孤行。

悔吗?

琴弦铮铮。

怎会不悔?

悔痛刻骨铭心,愧疚如影随形,像喂了毒的刺扎进肌理,他束手就擒。

他酿成大祸是因为尘缘太重,可如今尘缘却又重了几分。现如今他不止有了妻儿,还有了六个肝胆相照的莫逆之交。七侠情谊甚笃,便是一只蚊子落在身上,都是身边人先替你发痒。愈是如此,流毒愈甚,达达不敢叫他们看见,只能将刺往更深处扎,直到嵌进心间,沁入骨髓。

然而,纵是如此,纵是如此……

跳跳屈起指节,在棋盘上敲了敲。

青光剑主多年隐忍,一双阴阳手,七窍玲珑心,早已习惯揭一层虚实傍身,可如今阵阵琴声入耳,是自甘剖肝取胆的诚意,他便也肃了面容,去了往日插科打诨的嬉闹笑意,方才看出他眉眼里写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意气。

“达达。”他开口,直呼其名,“你可还记得那日,我疑你莫非不是真正的旋风剑主。”

青光剑主实在细心得过了头,哪怕话已至此,也小心地绕过了招魂引三个字。

“那日你说再无面目活在这世上,便要引剑自刎。”

琴曲落到下一个转音,白衣秀士眼睫低垂,恍若未闻。

“丧亲之痛我们都知晓,自然理解你的苦衷,说到底,我们从未怪过你,这你也心知肚明。”

他心知肚明。

他做过梦,梦见长虹剑抵他咽喉,虹猫并着身后其余五人咬着牙开口,愤怒和着憎恨,说都是你的错,你出卖了七剑,你是叛徒。

于是达达挑起半边朱印开口,语气冰冷倨傲,是擅入者死的百草谷主。他说尔等宵小,竟敢冒充七剑,还不退下。

当你与谁的交情达到了七剑的程度,你就会知道,即使你真的害死了对方,你也不会听到那样的话。那冒牌货是他自己,是画地为牢独不得出的旋风剑主。

“既如此,如果居士当真如你所说,是一位胸无大志、只为一己私欲偏安一隅之人,”跳跳轻点琴侧,以示何来一“说”,“你又何必自惭到以死谢罪?”

曲至高潮,达达抬手骤然一挥,带起一片嘈嘈滚音,琴弦嗡鸣,几欲断裂。

达达曾在一个月明之夜突然梦醒,颈上还粘着梦里带出的凉意。梦里的他心如死灰,说旋风剑主,我算什么旋风剑主。

百草谷主、竹林居士、旋风剑主。

于是百草谷凋敝枯萎、竹林居夫人被俘、七剑之一亲手将同袍出卖,空怀一腔百无一用的歉疚。

与玉镯一同破碎的,他毕生的骄傲与欢欣。

然而,纵是如此……

身侧夫人怡然酣睡,稚子欢欢呢喃梦呓,飒飒竹影漂泊于如水月色,空空荡荡,浮浮沉沉。居士用目光描摹妻儿眉眼,不明白一个人如何能够在飘然欲仙的同时如坠冰窟。

他前一刻才从旧日梦魇中醒转,然而纵是如此,他仍无法保证,若昨日重现,绕指柔情与家国大义分作两端,他不会重蹈覆辙。

竹林居士寄情山水,不慕功名利禄,不欲口体之奉,幽居谷中隔绝三丈红尘,自以为已经算得个清心寡欲,谁料到头来,仍不过是另一类的贪心不足。

跳跳点到为止,笑意重新覆上脸面,坐没坐相地倚在旁边。他突然一仰头,双手一合,掌音清脆,“说来蓝兔说过曾听你弹过一曲渔樵问答,不然下次相聚,你弹上一曲给兄弟们过过耳瘾?”

竹林居士按灭琴音:“除非有青光剑主笛声相和。”

“嘿!”跳跳登时弹了起来,“我好心给你出主意,你倒反过来坑我。”

达达方才抚琴之时心绪纷乱,放下琴后却能摆出一副从容姿态,开口戏言道:“既称为渔樵问答,倘若自问自答,岂不是过于寂寥了?”

跳跳很不给面子地啧了一声。渔樵问答,非性情中人不得领略其精髓,非逸趣通达无法描摹其意境,若是将这悠扬韵律打个愁肠百结,岂不是暴殄天物。“你拿这小曲打发我也就算了,那五个性子纯的,听到你这乱糟糟的调子,怕是要心烦。”

“自然。”达达施施然收起天泉琴,“不过随手乱弹,怎能入贵客耳中。”

“得,就看我好糊弄呗。”跳跳翻了个白眼,换得对方两声闷笑,轻悠悠的,随着琴声一并沉落下去。

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。这一曲琴音,确实也只能入他耳中。

青光剑主十年步步为营,察言观色,舌灿莲花,眼梢一扫便能掘出三尺人心。百草谷主向来心高气傲,不会也不屑于虚与委蛇,达达自知不擅说谎,索性自己挖开了心肝坦然奉上,是诚意,也是心照不宣。

是心照不宣的。魔教护法一路踏着尸山血海,倒也不全都是他的血。那音律之间阵阵纷杂,他听得见,听得清,也听得懂,甚至还曾亲手奏出。但这也没什么可称道的。达达从头到尾只弹了那么一曲,连个问题都不算。便是算了,跳跳也怀疑自己能不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。

这一曲渔樵问答,他不能保证自己比达达奏得更盎然潇洒。

达达轻拂衣角,执琴起身,只当告一段落:“今儿个吹的什么风,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?”

“这话说的,难不成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儿了?”

达达哼笑一声作答。普天之下,闲来无事便敢踏足百草谷的人,确实也没几个。“行啊,正好欢欢也到了顽皮的年纪,不如叫你们两个互相闹去,给我和夫人腾个清净。”

“那敢情好。”跳跳合扇在掌中敲出一声脆响,“待我哄得欢欢忘了他亲爹姓甚名谁,便是以后无妻无子,也不必担心没人给我养老送终了。”

达达抬眸扫他一眼。青光剑主十年隐忍,呕心沥血,终于守到了大仇得报。如今他亲人仇敌一并逝去,积年恩怨不能说烟消云散,也算个尘埃落定。称七剑英雄,自认为当不起,说魔教余孽,好似又算不上。整个人飘飘忽忽的,仿佛比这竹中隐士更容易随风而去了。

达达闭了闭眼,复又睁开,像是要确定眼前人不是一个转瞬破灭的虚幻泡影。他摇头轻笑:“风华正茂的年纪,说什么养老呢。既然都要让欢欢给你送终了,倒不如直接在百草谷替你挖一口墓穴来得干脆。”

“风华正茂的年纪,也别做个茧把自己缚住了。”跳跳摆手,语气轻快,不给他思索其中深意的时间,也不接他的话茬,“塞北一带风情开阔,景色恢宏,名声在外,有没有点兴趣?”

七侠虽情同手足,却也各有归处,从不拘泥与结伴搭伙,很是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。而其中又以达达牵绊最重,其他人知他挂念,无事甚少唤他出谷,以至于他居然迟了片刻才品出其中邀约意味。他抬头看去,意外的懵然取代了四平八稳的沉静,看着竟有几分叫人生笑的可爱:“我?”

于是跳跳便也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:“那不然呢?难道我还能把欢欢带走了不成?”

“你大可试试。”达达搁下手中琴,漫不经心道。跳跳知道他忧心对方不知何时便倏尔远去踪影难觅,他又何尝不知道跳跳担忧他拘于一线方寸天地难以自拔。双方都有千言万语可说,却也知道对方也有千言万语来驳,纵使都不是心浮气躁的人,设想一下为这些当局者迷的糟心事铺开那么一场长篇大论,也都倦怠得紧。

“你上哪去?”

“取棋盘。”达达头也不回,“既然你来了,不来手谈一局岂不可惜?”

于是跳跳直起身来,方能看出他脊骨挺拔端正,比之十里画廊四季常青的青筠也不遑多让。

布局造势,调兵遣将,对弈双方逐渐铺开各自山河战场。可叹这黑白两色的棋局便已如此变幻莫测,遑论世事无常。不知是谁拈了一子置于局中,温润棋子落在棋盘上,咔哒一声,轻轻敲出一道脆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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